人人都知道，美國第2季開始經濟成長減緩，只是沒料到這麼快就發生，且減速幅度這麼大。最明顯、方便的解釋，是歸咎於新冠變種病毒Delta肆虐。但事實上，還有其他因素作祟。

過去一周來，華爾街經濟師紛紛調降對美國國內生產毛額（GDP）第3季成長率的預測。高盛從5.25%下修至3.5%，Oxford Economics從6.5%砍到2.7%，摩根士丹利從6.5%下調到2.9%。亞特蘭大聯邦準備銀行的GDPNow模型如今預估本季成長率僅3.7%，遠不如月初時估的5.3%。美國總統拜登9日甚至宣布強制施打疫苗計畫，凸顯此刻情況不太妙。

Delta肆虐衝擊成長

就在消費者與企業以為新冠肺炎疫情將要平息之時，變種病毒Delta迅速傳播，的確使美國經濟展望蒙上陰影。聯準會（Fed）最新褐皮書提到，從7月到8月，全美各地經濟成長普遍下滑，因為外食、旅遊、觀光活動萎縮，拖慢成長步調，反映擔心感染Delta變種病毒的顧慮升高。

把成長急遽降溫全怪罪Delta，有如假定經濟疲軟只是暫時現象。然而，投資人應質疑，是否另有其他原因，使經濟疲軟不只是暫時性的。

另有更深層問題

舉例來說，供應短缺問題遲遲未紓解。Jefferies經濟學家Thomas Simons認為，普遍、持久的供應短缺，才是造成經濟成長急轉直下的主因，而這問題比新一波疫情代誌大條。

有什麼證據，能證實Delta掩飾更深層的經濟問題？人口普查局（Census Bureau）最新調查顯示，有41%的家庭表示靠某種政府援助支付日常開銷。為了跟Delta變種病毒來襲前做比較，剔除7月開始發放的子女稅收抵免額預付款，得到的比率為31%，與6月初仰賴政府補助支付家用的家庭占比幾乎不變，當時美國民眾還未開始擔心Delta病毒蔓延的問題。

這凸顯一個事實：美國有眾多家庭陷入經濟困境，無論有沒有Delta變種病毒來亂。疫情緊急措施，包括加碼版失業津貼、振興支票、驅逐租客禁令等，對總體經濟有何影響，是十分複雜的問題。但有件事很清楚：為數可觀的家庭依賴緊急紓困金度日，令人憂心財務援助款到期停發後，會是什麼狀況。

高盛經濟學家在報告中寫道：「我們預料Delta帶來的打擊會是短暫的，但另有兩種更久久揮之不去的顧慮，會對接下來幾季的消費支出成長構成挑戰。」

其一是，消費支出從貨品轉向服務的輪動正在展開，而經濟學家預測，服務業其餘部門的復甦，將比大規模接種疫苗後的初步階段復甦緩慢得多。

更重要的是，多虧政府提供財政支持，今年上半年美國家庭可支配所得比疫前平均水準高出9%，但如今已大幅滑落，這意味財政刺激效應將迅速減退。

前景樂觀或悲觀？

較樂觀的展望是，既然這麼多民眾自稱仰賴政府援助度日，隨著數百萬名勞工之前領取的加碼版失業津貼到期停發，一些驅逐租客和法拍禁令也到期取消，勞動參與率可望回升。勞工返回工作，缺工和供應短缺問題可望紓解。

較悲觀的結果則是，勞工持續在場外觀望。一些議員正推動法案，主張再發一輪振興支票，而拜登政府的預算案內含擴大扶養子女扣除額，批評者認為這將妨礙低薪勞工重返工作崗位。

綜合以上，央行官員或許有件事判斷正確：成長展望不是那麼美好，美國經濟疲態可能比想像嚴重，甚至連調降成長率預測可能也未充分反映出來。